◆田秀明

秋雨纷纷，秋风习习，母亲的菜园子里的芹菜争先恐后地破土而出，密密麻麻地铺满小菜园的一角，水嫩水嫩的绿让人忍不住地喜欢。再过上个把月，芹菜长到一尺来高就可以采摘了。

芹菜有旱芹和水芹两种，旱芹生长在陆地上，我们家乡人也称之为药芹，水芹则是在水边沼泽里生长的。芹菜有着修长而碧绿的茎叶，把芹菜比喻为蔬菜王国里的“窈窕淑女”，一点也不为过。比起其他蔬菜来，芹菜有着与众不同的香味，闻一闻就能让人食欲大开。

芹菜是老百姓餐桌上的家常菜，芹菜配上百合，香干，肉丝，素炒也行，荤炒也行。芹菜炒百合，碧绿的芹菜，雪白的百合，再加上少许的红色的、黄色的菜椒丝，光是看一眼就是心旷神怡的享受。不过，我最喜欢的还是凉拌芹菜，芹菜去掉须根、老茎老叶，洗净后在开水锅中焯上几分钟，切成小段，放入少许的精盐、白糖、鸡精，再淋上些许芝麻油，拌上一拌，色如翡翠的凉拌芹菜保留了芹菜的原汁原味。夹上一筷子入口，脆生生，青悠悠，甘甜中略带一点点苦涩，顿觉齿颊留香，妙不可言。

母亲知道我喜欢吃芹菜，芹菜上市的时候，隔三差五就会捆上一把，送过来让我尝尝鲜。有时候芹菜多了，妻子会包成芹菜饺子，放在冰箱里慢慢吃。芹菜切成碎末，加入香干丁、鸡蛋皮或是肉末，和成饺子馅。刚出锅的芹菜饺子清香扑鼻，就连平常不怎么爱吃蔬菜的儿子也能呼啦啦地吃上一大碗。

芹菜有一种特殊的香味，佐汤时也可以放上几段，增色添香。美食文人汪曾祺先生在《豆腐》一文中写道，“我们那里的豆腐脑温在紫铜扁钵的锅里，用紫铜平勺盛在碗里，加秋油、滴醋、一点点麻油，小虾米、榨菜末、芹菜末。清清爽爽，而多滋味。”由此可见，汪老先生对芹菜也是情有独钟的。

《诗经》中《泮水》篇里有云，“思乐泮水，薄采其芹。”泮水旁边有泮宫，泮宫是鲁国的学宫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，芹菜和读书人结下了不解之缘。读书人若是考中了秀才，到孔庙祭拜的时候，总喜欢在泮水边采上一把芹菜，插在自己的帽子上，古代的读书人便有了“采芹人”的雅号。《初刻拍案惊奇》卷十中诗云“他日必为攀桂客，目前尚作采芹人”，攀桂说的是金榜题名，而采芹说的就是读书人。

在我们家乡流传着一个习俗，家家户户大年三十的年夜饭都少不了芹菜，或清炒，或与干丝同炒。“芹”与“勤”音谐，取勤快、勤劳之意，长辈总是刻意为晚辈多夹上几筷子芹菜，期盼他们能有一个勤快、勤劳的习惯，或许也是期盼他们成为一个知书达理的读书人。

我爱芹菜，爱它颀长的外表，爱它清新的味道，还因为芹菜里有家的温馨，也有亲人的期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