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哲芸 江苏省姜堰中学高三年级

桌上摆着刚盛好的年夜饭，以及三副碗筷。难得一见的红烧肉此时也上了桌。

老头老伴坐在桌边，眼光不时地盯着门外，又盯着眼前还冒着热气的饭。老头一手夹着香烟，一手搭在桌沿边，不知不觉地握紧了。

“老头子，儿子啥时候回来？晚了我怕饭菜冷，吃了不好。”老伴拉长着脖子，努力挺直着腰板，向门口张望。老头的眼神阴沉了几许，他不敢回答，只是猛地吸了口烟，吐出袅袅的雾，将烟扔进乌黑的烟灰盒。

饭菜的热气逐渐消散，老头端起面前的饭菜，拖着半残的腿走进厨房，准备将饭菜重热。老伴叹了口气：“老头子，不用热了吧。儿子他……我们先吃吧。”老头手中的动作倏地一顿，突然转头望向老伴，眸中的光暗了暗，仿佛是自言自语：“再等等，再等等。”

一阵炒菜的声音过去，老头艰难地捧着饭菜端上桌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，身子一滞，拿走桌上的香烟，蹒跚着移向院子，低哑着声音：“我坐外头等等，你……也等等儿子。”

院子里的脚步声响起又消失，整个院子显得更加寂寥空旷。

老头倚着门槛坐下，一支烟又一支烟地抽。大街被黑夜包围，几乎没有什么人，热闹的是周边的街坊，亮晃晃的灯照得老头眼底发酸。

忽而，老头听见不远的车声，越来越近。他的眼神一亮，两手攀着门，撑着颤巍巍的腿站了起来，伸长了脑袋想看得更远。是儿子吗？是吗？车疾驰过老头身边，扬起的尘土无情地打在他脸上，疼得他一下子失了力气，跌坐在门槛上。“老头子，是儿子不？”老伴扬声问道。老头不知所措，望了望里屋，又盯着面前尘土飞扬的街道，摇摇头：“再……等等，再……等等。”

尘土终于平静下来，老头子也扔掉手中的烟。今年中秋节，咋这么冷呢？

似乎为了回应他，尽头处响起了一阵匆匆慌乱的步子。对了！这次对了！是儿子！是儿子！老头刚想站起来，又脚下一软，扑在地上。老头挣扎着，扒拉着门把手，好像下一秒就要坐下去。近了！近了！那身影仿佛激动地扑向老头却夹着公文包，飞一般窜进隔壁人家屋里。

老头终是叹了口气，翻着再无香烟的香烟盒，眼神里再无光了。晚风一过，老头回想起刚才那背影经过他身边带起的风，泪兀自地就落了。

“老头子，还是儿子不？”

“再等等……吧。”

零点时分，天空炸响一道惊雷，大雨滂沱。

（指导老师 吕映红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