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
豆腐脑儿
◆马军
豆腐脑儿又叫豆花儿,在这个小城最常见不过。
无论是炎夏还是寒冬,晨曦初露,卖豆腐脑儿的摊点就出来了,不管你在小城的哪个位置,跑不多远就能看见一两个。一般都是年长者站摊,面容黝黑,刀刻的皱纹像千万沟壑,可是他们的眼睛明亮,脸上的笑意像清晨的阳光,我有时也想,若是一个好年华的女子那该是什么样的场景。《芙蓉镇》里的胡玉音就是例外,她是一个年代的记忆。在我过往的记忆里有一个叫“豆腐西施”的女子,她娇羞美好,偶尔替家人守一会摊儿,面前是盛着豆腐的铁皮桶子以及摊放着百页的竹筛。她是我初中的同学,因为模样可人,总能卖得很快,后来长大远走了,家里的石磨也蒙灰生垢。姑娘姓田,已经记不得名字了。
如今常去的豆腐脑儿摊点在姜官路上。一对老夫妇,一辆三轮车两张桌子几张大板凳,摊点在路西,有一个木牌,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三个大字“豆腐脑”。老人用带眼的勺子从旁边的铁皮桶子里舀三次,豆腐脑在勺子里晃晃悠悠,到了碗里自然就破裂了,一小块一小块的,沉沉浮浮,飘飘摇摇,榨菜丁白米虾芫荽芹菜末都要来一点,红辣椒在桌子上随个人口味添加。夏天味道淡一点好,寒风凛冽时则要口味重一些,吃出一身汗一脸红。豆腐脑儿只是一汪水,不能果腹,没事,旁边有一个烧饼烤箱,萝卜丝、龙虎斗、纯糖的随便来一只,喝汤嚼饼,几块钱就是一顿美味早餐。
老人告诉我,以前是手摇石磨制作的,如今年岁大了,气力不济,只好用电做动力,磨还是那个磨,好几十年的石磨不会破坏黄豆原有的阳光野风与泥土的味道。老人还说,要豆腐脑儿细腻白皙就必须有上好的黄豆,每年秋天,他都骑着三轮车到附近的乡下收黄豆,挑个头大、颜色黄、圆滚滚的,宁可多花一点钱。平时很少有人听他说话,遇到我这个好的听众,老人家自然不会放过。他的白米虾是在秋冬时节自己用爬网在河里走两个星期的收获,红辣椒是自家田里长的羊角椒与朝天吼混在一起磨成的。他这时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。
我喜欢去他那里,因为他的叙述让我吃得更舒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