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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年04月26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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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望那行车辙

2019-08-13 10:12:08

◆高山

 

我生在里下河,长在里下河,儿时想要拥有一辆车,简直就是个遥远的梦。

一次,我们几个发小乘船去泰州,看到黄烟滚滚的汽车,一边欢呼雀跃,狂追不舍,一边使劲抽动鼻子嗅着汽车的尾气,这尾气的味道十分新奇。

我们村里的第一辆车是彭木匠造的。彭木匠为了销售自家的甘蔗,特地请大女婿从社办五金厂找来四个旧轴承。心灵手巧的他用丁槐树的板拼拼凑凑,一辆小车就成型了。每逢进城卖甘蔗,他就将车搬到船上,到达目的地再将装满甘蔗的车推到岸上,沿街吆喝着卖。彭木匠的奶奶视车如命,每次卖完甘蔗都把它清洗几遍,直到看不到一点泥沙才挂到墙上,以便来年再用。

有一次,我和“小五子”“孔老二”“彪子哥”沿着墙壁掏蜂蜜,不小心将彭木匠挂在墙上的车子碰落了。逮住了这个玩车子的机会,大家喜不自禁,一人像官爷似地坐在车上,二人拉着,另外一人推着,满街疯跑,一圈下来再换他人。就这样轮流拉,轮流坐,终于过了把单车瘾。

1976年,我们村拆除大庙新建学校,上河的一帮民工带来一辆自行车。自行车进村的那天,村里犹如现在开进了美国悍马,男女老少争相围观。中午,我们围住那辆自行车看这瞧那,民工中一个十八九岁的英俊小伙一手握车把,一手拍拍后座,故意咳嗽两声,一脚踮地,一脚“嗖”地一跨,稳稳当当地骑到车上。他还一会俯身拾钱,一会独轮跃台阶,娴熟的车技令我们佩服得五体投地。学校建好了,想不到那个貌似仙子的村花——丁皮匠家15岁的小凤被那个耍单车的小青年拐走了。丁皮匠急了,领着众亲友吵到小青年家要人,小凤这才回了家。过了三四年,那小子送来“三转一响”(自行车、缝纫机、手表、收音机),终于将心上人明媒正娶回去了。

1985年清明节后,我被港口农配厂录用,成了一名机械工。那段日子我每天迎朝霞,披晚晖,走过通往港口的乡间小道,跨过摇摇晃晃的小桥,穿过九曲十八弯的集镇小巷,来回奔波,疲惫不堪。于是跟姐姐商量,让妈妈养两头猪一圈兔,积攒一点钱买辆自行车,姐弟俩合骑着上班,中午还可以骑车回家喂猪喂兔。父亲看我们上班辛苦,后来从泰州买回一辆铃铛不响、钢丝不全、浑身锈迹斑斑的旧车。做机械工的我如获至宝,磨去浮锈,补好车胎,按上了车铃。姐姐将车身刷上红漆,还特地做了个布座垫,配上流苏。每当我和姐姐骑着这辆车风一般行走在路上时,总有不少人投来羡慕的眼光。

有一次,我的车被厂里的陈五和莫三借去,他们刚上路就撞上港口车行门前的一辆26型凤凰车。凤凰车的尾灯被撞坏了,我的车也撞上马路边的大树,钢圈变成“8”字型。最终陈五、莫三花了160元买回那辆被撞坏尾灯的凤凰车,我的旧车不能用了,他们给了30元的赔款。后来有人告诉我,那次事故是陈五、莫三精心设计的圈套,他们买不到当时最时髦的26型凤凰车,于是想出这个鬼主意。

车没了,我就软磨硬泡,将女朋友订亲时得到的“金狮”自行车骑了回来,这一骑就是十几年。

1992年,港口农机配件厂、自行车配件厂合并成扬州宏达机械厂,为军工企业苏北电机厂、林业部林业机械厂生产摩托车消音器,后来又被多家摩托车公司定为一级配套单位。作为宏达厂的技术员,我往返于各大厂家,看到流水线上一辆辆崭新的摩托车被坐等提货的大卡车装走,心里很痒,但是那时只有大佬们才买得起,我望车兴叹。

我们家原打算今年换车的,看到2018年春节联欢晚会百度Apollo无人车队驶上全球最长的港珠澳大桥时,儿子、媳妇笑笑说:“过个年把也换辆玩玩!”

人世沧桑车滚滚。车,在我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辙印,车,留下了祖国不断前进的辙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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