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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年04月26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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抹不去的糖的记忆

2023-07-24 09:50:42 姜堰新闻网

最近我参加了社保部门安排的退休人员免费体检。一个星期后检查报告出炉:“血糖偏高”。一个小小的糖字咋就这么磨人?小时候想吃糖却没有,现在有了糖又不能吃。


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物资普遍短缺,农村更加匮乏,糖是我这样的小屁孩梦寐以求的奢侈品。


那时我就盼望家里来亲到友,因为面目和善的亲友有时会从兜里摸出几块包纸糖给我。拿到糖块的我健步如飞地来到学校,因为嘴里吮吸着糖块,身边马上就会围满孩子,他们一个个盯着看我的嘴,我则毫不掩饰得意之情。


家人让我去商店打酱油或买盐,看到柜台上透明的玻璃瓶里装满五颜六色的包纸糖,我也要瞄几眼,还会暗地里把渗出的馋水咽下去。有一次爸爸给了一角五分钱让我去买盐,大籽盐一角四分一斤,我用剩下的一分钱买了一块糖,回来后爸爸也没有查问余下的一分钱的去向,看来他是有意奖赏我的。不过这样的机会很难得,如果给你一角钱去打酱油,五分钱一端子,一角钱两端子,就没门儿。


庄上也时常出现换糖的货郎。货郎肩挑两个篾筐,篾筐是装兑换麦芽糖和小商品的鸡鸭毛、破鞋袜和旧农具的。篾筐上面摆着玻璃方盒,里面有针线、鱼钩等小商品,最吸睛的就是旁边那块圆形的麦芽糖。货郎敲着小铜锣或者吹着笛子,逐条巷子游走。我们这些小屁孩都是麦芽糖的忠实粉丝,每每翻箱倒柜寻找可以换取麦芽糖的破烂。找来了破烂,货郎就把上厚下薄的铁刀按在麦芽糖上,挥动小锤子,在铁刀上“当当”地敲两下,这时麦芽糖就会应声裂开一条缝,随后再敲几下,条状的麦芽糖又变成了小块块。我们迫不及待把换到的麦芽糖塞进嘴巴,待到它由硬到软时使劲一咬,满嘴都是粘住牙糟、上腭和舌面的甜蜜。


父母总是不让我们把家里的破烂拿给换糖的货郎,说是给“糖疯子”可以换几倍的麦芽糖。所谓“糖疯子”一群就是只拿麦芽糖换破烂的货郎,他们不但用锣鼓渲染阵势,而且同样的破烂可以换到较多的麦芽糖。“糖疯子”船来船去,个把月两个月来一次,船一靠边就把糖担子挑上岸。“糖疯子”一行五六个人,有敲锣鼓的,有吹笛子的,有耍唱的。“糖疯子”一般都是中午抵达,因为这是社员放工、学生放学的时候,更能吸引到人。“糖疯子”在庄中心的十字巷口把锣鼓敲得震天响,那场面不亚于现在的歌舞晚会。“糖疯子”的锣鼓一响,大人赶紧捧来饭碗凑热潮,小孩子则忙着四处找破烂。有一次邻居四小拿来一双破球鞋,“糖疯子”的锣鼓随即停了下来,只听到“当当”两下,一块巴掌大的麦芽糖就递到他手上。就在四小不由分说地咬了一大口时,远处急步走来一个妇女,边跑边喊“我的球鞋呢”,她一只手到糖担子里拿起鞋子一只手拎住四小的耳朵,嘴里嚷嚷道:“你这个细麻脚小咋这么馋?我的鞋子补补还能穿!”说着就直奔家里而去,敲锣打鼓的我看你、你看他,一言不发。这时有个大爷说:“这是苦肉计。”大家哄堂大笑起来。


那时候糖是凭票供应的,农村人常常是有票券也没钱买。家里有了可以涨饼的馊粥,只舍得买一角钱一包的糖精,因为糖精比糖要甜好多倍。有一次我偷偷捏了几粒放到嘴里,竟然不是甜,而是苦,可能是我尝得太多了。糖精是从黑呼呼的煤炭里提炼出来的甜味剂,跟甘蔗、甜菜里面提取到的糖风马牛不相及,据说吃多了能中毒,大人涨饼时都是捏少量的糖精,用温水泡开后调和到面粉里。


当年人们对糖是十分渴望的,就连驱蛔虫的宝塔糖也不肯放过,如果有人到医疗室去拿宝塔糖,都是想方设法多要几颗,因此小孩子偷吃宝塔糖也是常有的事。


如今物质丰富了,食糖既多又不贵,而且超市里琳琅满目的糖果、饼干、面包等基本上都带甜味,缺甜少糖的日子完全一去不复返了。我本想把小时候亏欠的糖好好补起来,偏偏又来了个“血糖偏高”,看来只能望糖却步了,但是儿时对糖的渴望和记忆是永远也抹不去的。(陈双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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